北京流行一句顺口溜：浙江的服装，四川的菜，安徽保姆人人爱，河南的民工把房盖，东北的小姐换得快。东北女孩从事性产业，已经成了一种广为人知的现象。有人戏称：在全国各地，只要有小姐的地方，就有东北姑娘；只要有小姐说话的地方，就会不时响起东北姑娘频调很高的东北口音。据说东北姑娘做小姐的数量第一，约占全国小姐总数量的四分之一。
一．东北地区性产业及性工作者现状概览
以本人居住的城市沈阳为例，最原始的笑贫不笑娼的商业观念正在慢慢渗入这座城市，传统的伦理道德体系在市场经济的冲击之下逐渐土崩瓦解。东北，这块自建国以来辉煌一时的重工业基地，已经渐渐落后于时代的发展脚步，承载了本不属于自己的太多太多。在中心城市表面的灯红酒绿的繁荣景象之后，掩盖着社会不安定的隐忧。在沈阳，娱乐场所、桑拿浴、按摩中心、歌舞厅、夜总会达5000多家，其数量毫不逊色北京。尤其是洗浴中心，根据本人的观察，仅中街旁边一条500米的小街上就有20来家，更有两家成人用品销售商店。在沈阳，有很多当地或其他东北籍的女孩从事三陪、按摩、洗脚等与色情有关的服务。一位家住沈河区、在一家高档洗浴城做事的按摩小姐透露，自己的很多朋友和同学也在做这一行，一月至少能挣4000到5000元钱，这个收入在沈阳来讲相当可观。传统的伦理道德和价值体系在铜臭面前显得是那样的苍白与无力，更不要说那些迫于生计被迫或者被逼从事性产业的女性了。
事实上，不管是色情行业、还是官员腐败、黑社会等其他刑事犯罪，都是最典型的社会失范。绝大部份人沈阳人都认为，沈阳的社会秩序还是安宁的，因为他们经常能看到警察的身影。但在沈阳，你会经常感觉自己生活在一座由两张皮硬堆在一起的城市。在市中心的和平区和沈河区，聚集着所有的高档住宅、豪华酒店和购物中心。而大厂云集的铁西区，看到的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沈阳大部分下岗职工都居住在这个３９平方公里、７５万人口的传统重工业区，虽然经过几年的建设，大部分工厂已经迁出，一个现代化的都市商贸休闲区已具雏形，但是，浮华的画卷背后，人民的生活水平却并没有多大程度的改观。
与腐败的黑社会杀人越货相比，更多的社会失范不会如此激烈和骇人听闻。但可怕的是，来自上层的官员腐败和混乱正在造成整个社会恶性循环，普通百姓被无形中卷了进去，当他们看到违法经营者一夜暴富，堂而皇之地与官员称兄道弟；看到在电视上风度翩翩的政府官员昨天拉着下岗职工的手嘘寒问暖，今天飞到澳门一掷万金；看见自己的姐妹迫于生计万般无奈出卖肉体，而自己却束手无策时，不平衡心理是显而易见的。在这种贫与富直接面对的地方，冲突往往是最容易发生的。但正如社会冲突理论奠基人拉尔夫·达仁道夫所说：“社会冲突对社会的巩固和发展恰恰是最积极的”。社会失范的风险中存在着新秩序形成的最大的可能性。
二．东北女性从事性产业的原因探析
东北女孩从事性产业的人数多，主要受东北地区经济发展的影响。作为新中国的装备工业基地，东北地区在历史上为国家的建设发展做出了重大贡献，但是近年来由于改革开放滞后，产业结构调整不到位，机制转换缓慢，东北地区的发展明显落后。区域经济发展落后，必然会给本地区人民的生活带来重大影响。由于大量国有企业关闭破产，在东北，尽管有双职工只能有一人下岗的规定，但是，全家人下岗的情况仍比比皆是。经济转型带来的社会成本和代价，必然要有一部分社会群体来承担。就像前苏联解体后，经济衰退，就业锐减，为了生存成千上万俄罗斯姑娘流亡海外成为妓女一样，东北地区经济发展滞后，导致许多东北女孩为了生存，只能走进性产业，因而造就了全国各地遍布东北小姐的现象。国家已经开始实施东北振兴战略，但罗马建成非一日之功，东北地区的经济繁荣还需假以时日，那么上世纪70、80年代出生的东北籍姑娘，必然要成为这个过渡阶段的社会牺牲品。由于女工下岗的情况比较严重，女性再就业的可能性与选择性都非常小。因此当地整体舆论对于“做小姐”这种谋生之道的谴责，相对于其他地区要弱化许多。舆论压力的弱化降低了这些女性选择性产业的心理成本，同时也加强了小姐们对于自己为什么干这行的合理化解释。因此，在东北，从事性产业的自身伦理道德压力和社会公共舆论压力要比其他地区小很多。
东北姑娘从事性产业的人数多，还跟东北地区的历史传统有关。近代以来，东北地区先后遭受俄罗斯和日本侵略，沦为殖民地，思想文化也受到了很大的冲击和涤荡。在侵略文化的侵蚀下，中国传统文化的根基受到了动摇，而在改革开放以来，这种伦理道德观念又受到来自市场经济大潮的荡涤。传统保守的文化理念被外来文化稀释，因此东北地区的思想观念和内地还是有很大的不同。东北地区在历史上是一个“移入社会”，因此，中原地区那种对于各种“涉性”娱乐活动的抑制，在这里相当弱化。例如：“黄”一直是东北二人转中的重要内容。东北有句俗话：“听二人转不浪，不如回家睡凉炕”。在日常生活中，异性之间的“人身距离”相对较小，是东北地区区别于传统中原文化地区的特点之一。特别是东北的女人们，在多元文化的影响下形成一种更加开放，更加外向的价值观和思想意识，因而对于性的观念更加开放一些，对小姐这样的职业没有传统封建意识形态那么多的忌讳和偏见，那样认为有伤伦理和风化。现实中这一点也很明显，其实东北姑娘的父母，甚至东北女孩的丈夫，大部分也都知道自己的女儿或者妻子在做什么，但是并没有感到严重的羞耻和排斥。因此，在很多歌厅夜总会和桑拿，丈夫接送老婆上下班现象时有发生，而一个家族的姐妹共同上班坐台的情况不罕见。
东北姑娘从事性产业的人数多，也与东北地区的民风和社会习俗有关。东北人普遍比较好面子，讲攀比，年轻人都会受到相互攀比的压力，总喜欢要想法挣钱为家里争面子。我在从小生活的圈子中耳濡目染，看见、听说过很多这样的案例：子女在北京的生存问题都没有很好地解决，从牙缝中挤出点钱就拿回家给父母买房子，在别人一片羡慕中回到北京，每个月省吃俭用为家里寄月供的钱，有的时候甚至借钱给家里寄还月供，为的就是博一个名声：“孩子在外面混得好”。这当然也是一种尽孝的方式，但是，这种不顾自身经济实力的消费显然会透支财力。也有一部分人在朋友圈中互相攀比，出手阔绰，挥霍无度，不计后果，使自己力不从心。有些东北女孩，没有正当收入又缺乏一技之长，想赚钱又怕吃苦，为了满足家里的经济需要，为了在姐妹们中间抬起头来，就只能去当小姐。一开始还是抱有幻想：兼职当几天赚够了钱就不再也不做了，可进入这个行业就像人吸食毒品一样，很快会成瘾，养成好逸恶劳、眼高手低的习惯，不愿意在正规行业中谋职了。俗话说：要了三年饭，给个总理都不干；当了三天鸡，从良就是下地狱。许多花季少女就是在这支无形的手的驱使下，一步一步走向不归路，在性产业的漩涡中越陷越深。
三．我的一点思考
在很多中国知识阶层的眼中，文艺复兴的成功是以性的解放和自由为重要前沿阵地的。正是文艺复兴和启蒙运动使欧洲人驱散了中世纪的漫漫长夜，迎来了人类解放和理性回归的曙光。而在中国，西方思潮的涌入摧毁了几千年封建伦理道德的桎梏，也打破了共产党苦心经营三十年建立的马克思主义世界观的垄断地位。所以，在他们眼中，目前中国的性泛滥局面正是某些顽固势力失去控制力的一个标志，性泛滥是某种人性的解放，意味着社会向着自由的方向发展。可是现实果真如此么？解放了下半身，就能解放大脑，就能解放全人类么？
不管目前改革何去何从，社会的稳定是全国各阶层人民的一致愿望，不管处在改革十字路口中国未来姓社姓资，人民的愿望是不会改变的。而性泛滥恰恰是违反这一点的。性泛滥导致的女性堕胎，性病流行，严重危害中国人民的身体健康。性泛滥带来的少女妈妈，婚外恋，一夜情，也会极大地破坏本来稳定的家庭环境。性泛滥带来的性犯罪率上升，更极大的破坏了中国正常的社会治安。美国目前的十大社会问题之一的“少女妈妈问题”就是前车之鉴，“少女怀孕”带来一系列社会连锁反应，美国政府为了“寻找孩儿他爸”也是大伤脑筋。
更重要的是，性泛滥不能带来一个自由的中国。就中国现状而言，在性泛滥中真正如鱼得水的，并不是广大的劳动人民，而是少数垄断公权力的社会腐朽阶层及其相关群体。性泛滥恰恰为他们在性方面更加猖獗的滥用自己的优势创造了有利条件。实际上，性泛滥也许在客观上是符合一个腐朽没落的统治阶级的利益的，纵观历朝历代的兴替，一个王朝的没落，往往就是从统治阶级私生活腐化堕落，社会道德沦丧开始的。
当然，反对性泛滥并不是要去反对人们的性自由，只是过度的自由就成了泛滥了。举例来说，中国八十年代的黄金十年中，打碎了过去年代的对性的禁忌，提倡人人具有性自由，就是一个正常的尺度。而相反的，在目前的中国渐趋不自由的大环境下，性泛滥则是一种畸形变态的社会现象。
既要反对性禁锢，又要反对性泛滥，这就要求我们对性自由有一个正确的认识。而如何正确地认识性产业在社会生活中的地位。从古至今，性产业从来是不登大雅之堂的，性工作者也被归为“下九流”。由于性工作者所处地位的卑微，当她们的权益受到侵害时，她们不能通过正常的渠道去申诉。从作为社会的个体而言，她们是社会弱势群体的一部分，她们理应享有正常的权益，如果仅仅因为她们所从事的工作为部分人所“不齿”，而令她们失去权益，那么这个社会也可以被视之为一个有罪的社会。至少从某个意义上说，这个社会离真正的文明程度还有一定的距离，因为它缺少一种宽大的包容和管理能力。在国外部分国家，社会对性工作者采取了一种比较宽容的态度，性工作者所从事的行业也被视之为服务性产业。这些工作都是通过出售自己的劳动而获得物质回报，只不过其他人较多运用智力和体力，她们则运用身体换取物质回报的程度更多一些。所以，当她们从事这一工作时，她们被视为“性工作者”是合乎情理的。
既然她们的工作身份己经确定，那就可以将其所事的行业纳入有管制的职业管理范畴，定期进行管理，对其所从事的工作环境及卫生状况进行检查。鉴于她们所事行业工种的特殊性，对她们进行必要的思想引导和正确的性健康意识也是必要的，这不仅有利于她们的身心健康，也有利于整个社会和平稳定。对于己纳入管理体制的性工作者，她们的合法权益也理应正常享有，而对于没有编入在案的、没有纳入管理体制的性工作者，则应尽量使其纳入管理范畴，当然，这样的难度会大很多，实现的机率也较低，主要还是靠性工作者自己的意愿。
如此多东北女孩投身性产业，是因为社会的问题而迷失自我，还是因为家庭经济压力甚或本人生存在痛苦挣扎？她们在承受社会压力和身心痛苦的同时，她们也在遭受到爱情生活的严重考验。他们在灯红酒绿、觥筹交错中强作欢颜，然而，在浓妆艳抹的之下，她们又何尝没有思考过自己的人生？即使社会从人道主义角度出发不会过多地苛责她们，但谁会不在乎自己爱人的过去，谁会容忍自己的女友过去曾是性工作者？她们是可悲的，但是更是可怜的。然而，社会在关心性产业的发展和性工作者的健康同时，是否应该把目光投向这一群体中的亚群体，对他们进行深入的调查和研究，还给她们一片纯净的天空，这也是我在本学期课程结束之后思考最多的问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