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画家王子洲先生

●李坤禧

 

在活着的意义面前
你的奉献、博爱与深邃
将黄河水纯正的颜色淘洗

远方。晴空。大地
在你的笔端无数次
用高昂的姿态
以雄鸡、锦花、铁线的流云
镌刻，挥洒。是的，雄强、旷远之美
叩问：关于活着的意义——

你启迪了远方，也将行吟的笔墨
与黄山脚下的一棵青松略作三年余载的停留
是的。停留是为了下一次更宏大的奔鸣

远方，黄河。远方，黄山。远方，你笔端的山花
清泉与红日悦动心跳的黄金分割线......
关于活着的意义。你不曾提起
但远方分明有你一路披荆斩棘耕来的悠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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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核心提示]   生命的宏大、仁爱在于力所能及为别人或为未来的人们做些启迪智慧与有意义的事情。 以下2009年一篇对王子洲先生的报道为编者所选，以此为编者与读者共同对一名当代艺术家精神风貌的温习与勉习。是为小记！

 

    王子洲，画家、兼职教授。原籍安徽，1990年定居北京。早年师从王家和先生，毕业于北京画院（导师：彭培泉、石齐），以画鸡享誉海内外。1990年至今，先后在国内外举办了12次书画展览，并应邀赴日本、法国、比利时等6个国家参加书画艺术交流活动。其作品入选“世界华人书画展”“全国青年书画大赛获奖作品展”“日中和平友谊书画艺术大展”“亚洲华人水墨画邀请展”；出版有《子洲画鸡选集》、《子洲画鸡新作》、《子洲画鸡展览图录》等。《中华儿女》、《中国书画艺术》、《中国文化报》等60余家媒体对其艺术成就予以专题报道，其作品广为国内外艺术馆、博物馆收藏。2001年荣获“中华世纪英才人物”称号，2003年荣获安徽省希望工程贡献奖。2004年与任长霞等42位全国各界英模荣获“中国世纪风采人物”称号。
　　2005年中央电视台春节联欢晚会选其画鸡作品20幅作为舞台背景。
　　王子洲不仅艺术成就卓著，而且高度关爱社会公益事业。2002年捐资成立了全国第一个以画家名字命名的希望工程助学基金—“安徽希望工程子洲助学基金”。此后每年捐献60幅作品，拍卖所得收入全部用于子洲助学基金的积累，并立志20年内在安徽省所有贫困县捐建一所子洲希望小学。2004年在皖南革命老区捐建了第一所“子洲希望小学”。并捐资10万元用于“北京希望之星（1+1）奖学金”。
同时他正积极实施在全国各省资助六名品学兼优的贫困学生的计划。这意味着他把一个画家并不稳定的收入的一大半甚至更多都捐了出去，而他患有椎间盘突出、风湿性关节炎等多种疾病。
　　　2005年的夏日，我在北京西郊一个优雅、凉爽，播放着葫芦丝少数民族优美旋律的茶艺馆采访他，他给我讲了下面的故事。
    我出生于安徽太和，位于淮北平原的西北角。二十世纪六、七十年代那里偏僻贫穷、落后。我小的时候，家境贫寒，家里兄弟姐妹又多，很多日子都是在饥饿中度过的，有病也得不到医治。我自小体弱多病，5个月的时候病了一场“死”了。那时候因各种各样不明病因而死的孩子很多，都被扔在村头一个乱坟岗里喂野狗。我的父母怎忍心扔掉自己的孩子，就找了我远房的大娘。我的大娘提着篮子，篮子里放着已经“死”了的我。她流着眼泪把篮子放在乱坟岗，一步三回头地往回走。奇怪的是她走出一段路后，乱坟岗却传来了我的哭声，她迈着小脚跑回来，把篮子和我又提了回去。这样我奇怪地拣了一条命，从此这位大娘就成了我的“亲”娘。这个故事在我大一些的时候又重复了一次。这样死而复生的事我后来又经历过几回，我说自己是九死一生决不是夸张的说法。。
　　12岁那一年，我得了一场奇怪的病，先是一只眼睛突然看不见了，慢慢的两只眼睛都看不见了，我突然就成了一个瞎子。父母也没有钱给我看病，但是还得让我活下来，母亲开始教我学会像瞎子一样生活。我在母亲的引导下识别路，从厨房到门口是几步，家里的物件放在什么地方，出门几步是池塘，哪儿该转弯。
　　活下来还得有手艺自己养活自己。我开始跟着邻村的一个瞎子学说快板唱段子，在黑暗的世界里活了半年，也唱了半年，我学会了许多用“唱”来表达的故事。凄美而荡气回肠的段子我一直记得很清楚……“自从盘古开天地，三皇五帝到如今……”
     正当我准备背着褡裢出去以说书维生的时候，毛主席派来的医疗队到距离我们村二十里地的镇子巡回医疗来了。他们给我针灸治疗了一个星期，其实我的眼并不是什么大病，只是没有得到及时医治。医疗队走得时候，我的眼睛还蒙着纱布。我也不知道给我治病的医生叫什么名字，我没有看到恩人是什么样子，只知道他们是上海瑞金医院的巡回医疗队，上海瑞金医院这个名字我记住了，一辈子也不会忘记。
　　我的眼睛复明了，我从黑暗又回到了光明世界。我的祖上三代都是目不识丁的农民，可回到光明世界的我，却没有家学渊源的毫无理由地喜欢上了画画，当时我们村里来了一个来避难的河南人，他靠画年画维持生计。他画画的时候，我就站在旁边看着，学着画。可是我家穷，哪有钱给我买那些昂贵的画画工具。我就在地上拿个树枝瞎划，在我邻村大队部有一个小百货店，那时叫做代销店。店里的那个售货员看我那么喜欢画画，我父母又买不起纸笔给我，他常收集一些香烟盒纸用板压平了给我当纸用，把我从生死路上“捡”回来的亲娘用常常攒下舍不得吃的鸡蛋给我换来蜡笔。我们镇上，当时叫做公社的武装部长，看我喜欢画画，每次到县城开会的时候，都会买一本画册送给我，供我临摹。离我们村十几里地的一个村子有一个画中国画的画家，他看我那么喜欢又执着，就收我做徒弟，教我画中国画，我从他那里真正理解了中国画的精神。
　　一个穷孩子的艺术梦想就是这样被好多热心人成就的。
　　我19岁的时候，一个人跑到东北“闯关东”，走街串乡、走村串户画画维生，那时流行家具上画一些花鸟虫鱼装饰。也不知道是因为风餐露宿，饱一顿，饥一顿，还是因为不服水土，我常常不明原因的发高烧不退。在一个冬天寒风呼啸的日子，我突然晕倒在地上，不省人事。等我醒过了的时候，却发现自己躺在暖呼呼的土炕上。是一个热心的东北汉子，在回家的路上发现倒在地上的我。把我背回了他的叔叔家。他的叔叔是个快乐的光棍汉，过着一个人吃饱全家不饿的日子。他收留了我，让我住在他的暖呼呼的炕上，找当地的医生给我看病，给我做小鸡炖蘑菇补身子。又找很多人买走我的剪纸，给我筹集路费送我回家。我一直记得那个叫钱锋的人和他的叔叔，也一直记着那个地方是辽宁省大洼县前进农场高家屯村。是他们使我在天寒地冻的东北又捡回了一条命。现在有首歌叫《东北人都是活雷锋》。我信，没有那些热心的东北人就没有了今天的我。
　　1998年的时候，我得了很严重的风湿性关节炎，椎间盘突出，两个病加在一起，成了一个不死的癌症患者。那个时候，我真的想死，我想我活下来是社会的累赘，也是家庭的累赘。我有两个孩子，我的妻子是个大字不识的农民。家里存折上多少年积攒的那点钱哪经得住我治病折腾。我想，我那点钱不要治病花了，我死了，这笔钱留着给孩子上学用吧。
　　人在真正想死的时候，才会远距离地看自己，我想我现在死了，我欠的债实在是太多了，在我三十多年的人生经历中，有那么多热心的人帮助了我，我从未报答过，我要现在死了，我的灵魂也不得安宁的，如果人死了有灵魂的话。
　　这个时候，我的一个甘肃的朋友打电话给我的单位，那几年我在北京一家杂志作美编，属于京漂一族，他听同事说我因病辞职后，到处找我。他给我推荐了一个甘肃天水监狱的医生，没想到那人还真是个“神医喜来乐”，我的病慢慢好了起来。
　　上帝关上了你的一扇门，他会给你打开另一扇门。病好了以后，我的画开始有了灵魂，也有了市场。我的鸡系列画被朋友调侃：“公鸡会打鸣，母鸡会下蛋，小鸡咕咕叫”。
　　那时我开始在全国及国外很多地方办个人画展。作品入选世界华人书画展，获全国青年书画大赛奖。应邀在日本、法国、比利时等一些国家参加书画艺术活动。
　　2002年秋，安徽博物馆的馆长打电话给我说，你是咱们安徽人到安徽来办画展吧，这样我应邀在安徽合肥举办了个人画展，这一次画展社会效益和经济效益都很好，刨过所有的成本之后，净收入六万元。
　　我给安徽省希望工程打了电话，希望把这笔钱用于捐资助学。省希望工程办公室很支持我的想法，设立了“希望工程子洲助学基金”，这是全省第一个以个人名义建立的希望工程助学基金，也是全国第一个以画家个人名义建立的希望工程助学基金。
　　这几年，我每年捐助60幅画给希望工程子州助学基金，逐步扩大基金规模。目前，这笔基金使许多失学儿童得到资助重新入学。
　　我对无助的理解和别人不一样，无助不是不能自助，而是不能帮助别人，一个不能帮助别人的人，他的人生是没有什么意义的。
　　我把自己大部分的画作都捐到希望工程中去，而我自己的生活俭朴，我常说，一碗饭，一张床，足也。我的做法有一些人不理解，我不太在乎。我很快乐，没有体会到这种快乐的人是无法理解的。这种快乐让我忘记了病痛，让我活得踏实，我的生活大概有一点孔子说的：“一箪食，一瓢饮，人不堪其忧，回也不改其乐”的味道。我即使现在死了，我也无憾了。
    很多孩子给我写信向我表示感谢，我从不回信，看一看收起来。我资助他们不是希望他们记住我，感谢我，而是希望他们成为对社会有用的人。也许有人说这是大话，可确实是我的肺腑之言。我希望通过很多人的努力，让所有的孩子都能够接受一种良好的教育。我的想法是，一个人接受了什么样的教育，就会有什么样的理想，有什么样的理想，就会有什么样的行为，这个行为就会成为习惯，习惯养成就成为性格，性格就决定了命运。
    我想，我能够用我自己的方式帮助那些贫困孩子接受一种教育，成为将来能够帮助别人，有益社会的人。尽管社会上有些人对我的行为竟然提出质疑，甚至嘲讽，但我有足够的热情对待这些冷漠的人们。这，就是我活着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