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字思维
中国人的生命与汉字字母体血肉相连。5000年的中华,典经历历,日月昭昭。汉字是中国人省律行止的式道:是中国人明神祈灵的法符:是中国人承命天地的图腾。中国人生生死死、世世代代都必须不断面对自己的文字。
汉字的世界,包容万象,它是一个大于认知的世界,是人类直觉思维图式成果无比博大的法典,其玄深的智慧,灵动的能机、卓绝的理念,具有开放人类永远的意义。汉字不仅是中国文化的基石,变为汉诗诗意本源,属于拓建人类未来所需之智慧宝库。
有诗人说:字,不过是语言的符号。如果不是指洋文,我敢肯定地说,这是对汉字最残酷的定性,因为它忽略了“字思维”的无限空间。汉字始见于甲骨,其构成是由点、弧、直等线条完成的。这些线元素经“亚文字图式符号”即+×△口○,抽纳了世界的构成法则。中文“亚文字符号系统”与洋文“ABC”不同之点,在于它的趋象性。苍颉彻悟宇宙天地经纬之本,以横平竖直构成的深刻观念创建文字,致使每一个中国字都具有观照自然、与万象合一性质。每个汉字都是宇宙灵界的范畴图式概念。汉字以小寓大,以字寓道,是宇宙的内在本质之本元形式。每一个汉字的内涵,远远不是字典所能容纳的。因此汉字不听命语法。它甚至可自由并置成辞。一个字甚至可大于一篇文章。所以汉字的单字不仅仅构成语言,单字也支配语言,甚至支配思想。
有诗人说:字,不是诗。这是一种字蒙昧的说法。单字虽然不是习惯上的诗概念,可它具有诗性质。它可以统领一首诗歌的全貌。
与洋文不同的是,汉字字象的思维意义是绝对的,第一位的。而字音与字意则不是绝对的,它仅仅是字象的外部属性。不管历史或环境怎样迫使字音和字意发生变化,字象都超越时空恒久不变。因此,剖析字象在“字思维”中的作用,事涉汉诗本质。当一个字打入眼眸,人首先感知的便是字象。这是一种字象的思维。它是由线条的抽象框架形象所激发的字象思维。它一定会去复合字所应对的物象。字象在音意幻化中与物象复合,这里便发生了一重物象的思维,构成了汉字的两象思维特质。两象相互作用复合,字象便具有了意的延绵。这种字象意延绵具有非言说性,它决定了汉诗诗意本质的不可言说性。
常常听诗人谈“命名”的困惑。我想诗文的一切困惑都源于对“字思维”的蒙昧。既然“亚文字图式”是对世界万物构成的最根本抽象,而汉字则是建立在“亚文字图式”基础上,应对自然万象的第二次抽象建构,那么,人们一向所说的字意,不过是字象的局部认知含意,在字的本元范畴中,尚存有大量未被开放的未认知含义。在汉字如此博大的抽象构建中,有什么命名的困惑呢?汉字之间的并置,为中国人的意识提供了巨大的舞台。当两个字自由并置在一起,就意味着宇宙中类与类之间发生相撞与联姻,潜合出无限妙语玄机,由汉字自由并置所造成的两山相撞两水相融般的象象比隔和隔化所产生的义象升华,是“字思维”的并置美学原则。这种并置无非有三种可能:一种并置象象相合,字气熟悉,进入约定,名之“合意词”;一种象象阻障,字气蛮怪,名之障意词”。中国大诗人多有拓掘潜意之词,绝少涉及障意。障字之间所具有之张力妙性,适为现代诗言所采用。
汉字,是与宇宙万物相对应的框架图式。字意于此框架图式,具有相对填充性。一定意义上说,字之新意是由诗人来灌注的。汉字有道,以道生象,象生音义,象象并置,万物寓于其间。这就是字思维”的全部含义。它相当于中国古典哲学中道生一后而二而三而万物的宏大命题。因此汉字具有超越自身、无比灵动的本质。汉字以其绝对和永恒的灵性范畴,笑对当代诗人:不是汉字负于诗人,是诗人负于汉字。
须齿墨头骑
筐鼻马面侧
刃荆屠道血
直蛮诗奴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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