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年代杭州名媛嵇元红女士,早年在巴黎音乐学院学习声乐,留学期间热衷观摩和收藏中国国画,1933年在法国巴黎举办的“中国国画艺术展”给她留下了深刻的记忆,尤其对国画大师张大千的画作钟爱万分。回国后定居在上海生活,现已101岁高龄了。正值百岁庆寿之际,她给亲戚们展现了一张珍藏近70年的张大千临摹敦煌壁画巨作,顿时引起全场惊呼,在场所有人无不为之惊叹,太美了,太美了,这幅画面巨大的临作,历尽大半个世纪的光阴,毫不褪色,令人震撼无比!
在法国巴黎美术馆观看中国近代美术展
这幅敦煌壁画临摹画是张大千在1942年-1943年期间,在敦煌莫高窟172窟南壁现场临摹的盛唐《观无量寿经变》敦煌壁画,也是,张大千所有276幅临摹画中最具代表性的经典巨作,
下面大致介绍这幅画的相关内容和本人研究这幅画的相关观点。
一、外观:
该画由三幅纸质临摹壁画相拼而成,保存基本完好。该画四周有5MM宽的深蓝色布条裱边,总尺寸约为长2900MM,宽2600MM。
三幅画背面注有铅笔字,分别是“唐290洞 西方净土变(左)”、(中)、(右)字样。
二、名称:
经过反复对照,该画和成都四川省博物馆二楼大风堂张大千书画馆大堂正中央的一幅张大千临摹的敦煌壁画尺幅相同,场景和人物排列无异,而该画标明的是张大千临摹的莫高窟盛唐172窟的敦煌壁画《观无量寿经变》。
查阅莫高窟壁画的四种编号对照表,发现这两幅临摹壁画所注明的莫高窟洞窟名称实际上是同一幅敦煌壁画,“290洞”是张大千对莫高窟该壁画的编号,而川博馆采用的是敦煌研究院的编号,下列表格是四种莫高窟壁画编号的对照表,不过毕竟洞窟繁多,编号工作十分艰巨,稍微有些误差也是在所难免。
三、画面:
张大千的这幅壁画画面十分复杂,人物将近120个,且排列紧凑,是张大千耗费巨大精力和财力完成的精品之作。《观无量寿经变》描绘和营构的是佛国世界歌舞升平的西方极乐世界的各种景象。画面中可见碧波荡漾的七宝池,曲栏横槛环绕的台榭,十多名乐师两侧席地而坐演奏鼓乐,两名舞伎挥带对舞,各种吉祥禽鸟应节而舞,引颈长鸣。大佛端坐,诸菩萨环侍在侧,安祥听佛,金碧辉煌的殿宇翱翔着散花的飞天,画面极富丽,尽精微,在整体和谐统一的形式下,把每一局部刻画得栩栩如生。绿水中的鸳鸯嬉戏,化生童子浮游水中,充满浪漫和趣味,其精美的程度超越张大千任何一幅其他敦煌壁画临摹画。
四、背景:
80年代山西某报社姓顾的记者,只身深入青海省黄南藏族自治州同仁县采访了当年(1942年-1943年)跟随张大千大师共同完成大量敦煌壁画临摹画的青海喇嘛夏吾才郎的儿子更登达吉大师,完成一篇《张大千和四位青海喇嘛》的文章,该文章几年后仍然被众多杂志转载,文章中提及夏吾才郎等四位青海喇嘛能用天然的矿物材料制作各种久不褪色的唐卡颜料,过硬的铁线描绘画功底博得张大千大师的欣赏,于是张大千选择尺幅巨大,构图复杂的《观无量寿经变》、《千手千眼观音》、《西方净土变》和《张仪潮统领出行图》四幅壁画和他们共同完成。除了我家珍藏的《观无量寿经变》以外,80年代在嘉德公司曾经拍卖了《千手千眼观音》的粉本,左下角有跟随张大千同去敦煌临摹壁画的学生刘力上的题辞,清楚地写明“底稿由大师亲自临摹,(刘力上)遵师命依原作上色,但是彩图不知落何处。”字样(另见本博博文“被遗忘的张大千敦煌临摹巨作”)这一事实可以基本断定,更登达吉大师所述无误,张大千确实曾经临摹过这四幅画最精美的大型敦煌壁画,相信总有一天这四幅画会全部浮出水面,呈现在我们的面前,令大师能安眠于九泉。
五、多幅:
浏览大量研究张大千(1941-1943年)敦煌行的相关文章,可以清晰地肯定张大千在敦煌临摹壁画是采用固定的流水作业流程,即先用透明纸蒙在墙上,由大师临摹底稿,交给助手或喇嘛利用阳光拓画到画纸上(或绢上),然后,由大师用铅笔在画稿上写上颜色的代号,由助手进行上色,最后,由大师完成开脸,勾描手脚和一些关键的部位。
张大千勾描的临摹底稿有时可以拓画成多张粉本,经上色后形成不同摹本。例如榆林窟第2窟的《水月观音》,目前面世的已有三张,一张存放在成都四川省博物馆二楼大风堂书画馆,一张存放在成都宝光寺,是该寺的三件镇馆之宝,另一张则是最近面世的由美国洛杉矶一位曾经旅居韩国的华裔医生的后代所收藏的版本。同理,张大千画的莫高窟盛唐172窟《观无量寿经变》同一底稿也拓画出了几个版本的粉本,除上海嵇元红女士珍藏的一幅和成都川博馆的一幅以外,还有一至二稿由常书鸿领导的敦煌研究所绘制,因为,张大千为人豪爽,他在离开敦煌时,曾将这幅画的底稿赠给常书鸿所长,其中一幅系前中央工艺美术学院常沙娜院长少年时代在画家邵芳指导下采用整理临摹法(使用国产水粉颜料)绘制完成。
六、勾描:
在1941-1943年两年半时间内,张大千虽然采用流水作业法完成了洞窟编号和临摹200多幅精彩绝伦的敦煌壁画,但是,大师的精力有限,今天我们站在众多的张大千临摹的敦煌壁画前,可以遗憾地看到许多“未完成”的痕迹,特别是大幅面的临摹画,均系“未完成”的作品。
“未完成”作品未经渲染而显得平淡,没有大师勾描的“未完成”作品更是没有生气,彰显不出动作的张力。以下列四张《观无量寿经变》局部进行对比,经大师勾描和渲染与否的效果可以一目了然。
七、余言:
1.1941-1943年短短两年半时间内,张大千在临摹敦煌壁画的过程中获得了正能量,为之后描绘大尺幅的泼墨画作打下了坚实基础,人物刻画行笔敦厚,富丽堂皇,场景绘制技法娴熟,气势磅礴,把工笔重彩融入水墨写意之中,终被誉为当代第一大画家。
2.张大千的四位青海喇嘛画僧聘用合约到期后,张大千回到成都继续完成了一部分“未完成”的临摹作品,但是,为了养家糊口,大师主要的精力放在绘制商品画上,所以,1952年由大太太交给成都川博馆代为保存的全部敦煌壁画临摹画中,仍有大量“未完成”的临摹作品。
3.当今,我们仍应十分珍惜那些大量的“未完成”临摹作品,是大师留给后代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宝贵财富。
4.2012年8月15日,上海嵇女士收藏的张大千敦煌临摹巨作已作了权威鉴定,有关敦煌壁画研究的权威人士,对此画作了高度的评价,同时,确定是张大千的原稿临作。